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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八章
为我颠覆那良夜
洛屿没想到，顾萧惟是要夸赞自己。
“你饰演的校草明亮又通透，浑然天成毫无矫饰。那一年，我同系的女生们都在追你的剧，也都在议论你。你也是她们心目中的校草。我还记得你目送女主奔跑向男主角的时候，脸上带着笑眼里却泛着泪花的山、与一三—ク！”样子。我见过室友失恋后嚎啕大哭自暴自弃，也见过其他演员们在我面前憋着眼泪想要我相信她很伤心……但让我动容的只有你站在公交站台上的那一幕——让我有一种爱意与青春一同消逝的错觉。”
良久，洛屿才说了一声“谢谢”。
“洛屿，永远不要丢掉那种让人心底动容的天赋。”顾萧惟看向洛屿说。
整个房间里所有人都跟着莫名感怀起来。
徐牧却莫名想到了何慕，垄断国民校草人设许多年，这几年的一些校园剧里都在刻意避免校草这种人设，多少都是担心新出道的新人被何慕的团队掐尖。他是真的好奇，观众们听到顾萧惟的评价，会怎么看待圈内这种人设战争。
“还有其它问题吗？我的时间很宝贵。”顾萧惟虽然这么说，脸上却是温和的笑。
现场没有人觉得他在耍大牌，甚至很期待洛屿跟他的互动。
“那你这么宝贵的时间，我该如何偿还？”
洛屿在摄像机的这头红着眼睛看着顾萧惟，而顾萧惟的脸上是在少有的沉静微笑。
一时之间，所有人即百感交集又为他们感到欣喜。
“等到那对父女过了马路，我把裤腿卷了起来，解开鞋带打算光脚淌过去。当时的我，只有一个想法——我自己选择的路，山水一程也只能走过去。”
很多艺考生都有人陪，比如父母，如果已经出道的甚至有经纪人或者助理陪在身边，但那个男生却只有自己一个人。洛屿莫名觉得对方很孤独，像是在等待一个安慰，又像是需要一个肯定。
他再一次暗暗庆幸这一次节目邀请了洛屿，又在心底希望这两个人能在圈子里坦途无限。
洛屿看着顾萧惟，他的心潮澎湃，那感觉就像回到上辈子自己跟顾萧惟在话剧台上飙戏，他们是最明亮的双子星，无所谓网络上的毁誉，也不看重得失，在乎的只有台词和对手。
“有人忽然问我，‘同学，你是不是要去参加艺考。我整条裤子已经湿了，干脆我背你过去吧。’那个人不是惺惺作态，而是真的走下台阶站到了水里，向后把他那把伞递给了我。我从来不习惯接受陌生人的帮助，但只有那一次我感觉到自己想做的事情被支持了。我想要任性一回，想要感受一次别人对我的好。我趴在了他的背上，他晃了一下，我生怕因为自己太沉了把他压垮到水里。但是他说‘别怕，我会把你背过去’。他担心水会弄湿我的鞋子，一直用力地用胳膊抬着我的腿。”
“下一个问题，你是从什么时候注意到我，想要跟我成为朋友的？”
“我不明白，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对另一个人那么好。”顾萧惟看着洛屿，轻声问。
顾萧惟的回答超出了洛屿的意料。
洛屿这才想起来了，是有下着大雨的一天，当时室友还说学校门口的排水坏了，校工铺了砖头和铁皮，但水太深了。
洛屿的心脏莫名过了电，记忆就像已经收拢了花瓣的玫瑰一片一片逆转绽放，他的耳边仿佛响起了瓢泼的雨声，无数道细线模糊了世界，而他打着一把根本没什么用的伞，站在学校的对面。
“我走到电影学院对面的时候，发现水很深过不去了。好几辆出租车都熄火在路的中央。我很羡慕地看见一个去参加艺考的女孩儿被她的父亲背的起来，水差不多到了她父亲小腿的中间，她趴在父亲的背上，给他打着伞。她的父亲不断叮嘱着，叫女儿不要紧张，说女儿有天赋又肯努力，老师们一定会看中她。而我的父母并不赞同我当演员，我是瞒着他们来的。我人生中的一切重大决定，似乎都与他们的期待相悖，也因此……我得不到那样的安慰。”
仿佛之前的那些都不算，只有此刻才是真正的重逢。
忽然很感激节目组，让他能借着vcr问出自己一直也很好奇的问题。
“当他把我放下来的时候，我问他——你叫什么名字啊？”
洛屿只能摇了摇头，因为他也不知道。
两人有些安静，洛屿心头满溢，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“那天下了场暴雨，电影学院的门口积了很深的水。为了避免路上迟到，我特地选了地铁。我还记得，那天出了地铁站，有一个老婆婆在卖雨衣，我为了衣服不被淋湿，也买了一件穿上。那件雨衣的帽檐跟我不是很合适，总是掉下来遮住我的视线。”
顾萧惟的眼睛很满，像是盛着那一天的雨水涌动而成的江海，沉默了许久终于要为某个人奔涌起来。
“一直当我的对手，无论遇到什么都不要轻言退场。”顾萧惟说。
洛屿没有像宣誓一样承诺对方，只是闭上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。
徐导也没想到会拍摄到这么温情这么有意义的时刻。
“是我去电影学院参加艺考的那天。”
而导演、摄像还有打光师都看向顾萧惟，即便被所有人看着，顾萧惟的目光依旧在洛屿的身上。
这时候洛屿的手机响了，是崔姐的电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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