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连着下了八天的雨,缠绵、潮湿在这些夜里挥之不去,压抑与灰暗成了这初秋的主色调。
前两天赵斯年总找不见乘黄的踪迹,他倒也不怪这家伙,一来这凤凰台里忙忙碌碌,没这家伙添乱倒还放松些;二来,赵斯年也实在是没心思再去搭理乘黄的事情,只由着它自己去疯。
可到了第三天,仍旧找不见乘黄的踪迹时,赵斯年这便有些许记挂的情绪。围着凤凰台找了几圈,硬生生的耗去了一个下午却仍找不见他的任何行踪。
到傍晚时天阴沉沉的,停了雨。赵斯年这才见乘黄从后院的灌木林中钻出来。
赵斯年招呼他过来自己身边,帮他清理了身上的落叶,又摘下几个已经发黄的苍耳。乘黄抖落毛发上的碎屑,这便凑到赵斯年的身边嗅嗅,一路跟着赵斯年朝他的房间里去了。
方转过楼梯的拐角,赵斯年见四下无人这便开口道,“我见过你,所以你不必躲。”
乘黄似是听懂了,停在原地片刻。
只有几分惊讶,待稍稍平静些,又跟着赵斯年进了房门。
只留一盏芝麻油灯亮着,昏黄跳动。
香炉里的檀香烧了一天,仍旧是难以散去的浓郁,直叫人昏昏欲睡。
乘黄窝花厅的地毯上,赵斯年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窗外。
芝麻油灯摇曳璀璨,仍旧是外祖母在时的热闹场景,院子里人群熙熙攘攘,议论纷纷,甚至比之前更热闹一番。
越是瞧下去越是心烦意乱的很,且近来赵斯年的胸口总是胸闷难耐,又找不出发病的原因来,这便难免想到自己与树神的劫难,几次都想,怕是自己气数已尽。
楼下的油灯跳动一下,正攫取赵斯年的注意,他盯着那豆大的光圈看了好一阵子,渐渐生出困意。
瞧着母亲房中的灯灭了,赵斯年也欲到床躺下,只一打眼瞧见窝在花厅里的乘黄,赵斯年索性径直过去枕在了乘黄的身上。
不知几时,雨细细密密又在这暗夜里交织起来。
窗外唏嘘惊呼一阵便安静下来。
灯光莹莹,并不明亮。
已经熟睡的赵斯年枕在已成人形的乘黄胸前,两人额前的朱红火焰在这暗夜中愈发的明显,高鼻血唇,就像是亲兄弟一样。
乘黄将手垫在脑袋下边。
摄人心魄的眸子盯着天花板上的莲花祥云目不转睛。
因穗禾生前确有保天民国太平,所以平日里虽然会与一众生出龃龉嫌隙,但死者为大且大多民众都对穗禾抱有愧疚,于此吊唁的莫不是在灵前放声痛哭,全然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。
当夜,长乐坊、太平坊、永宁坊......甚至城郭外的各家都挂起了白灵、白帆。
就此穗禾的丧事,凤凰台的丧事成了天民国的丧事。
出山那日,转棺至门外时,围观看热闹的及各家派来帮忙的无不跪拜哭泣。
礼生读完祭文,由师婆带领着八个仙风道骨的老者绕棺木三圈,这才听到礼生呐喊道,“起灵——”
师婆接幡,墨江抱着灵牌哭哭凄凄,一路朝前去了。
有十六人各自举着草龙,又有八人各自举着铭旗,又不知几多孝灯、天灯、放生笼尾随其后,再加上铭旌、香亭、相亭,便排出去了一里地还要多。
魂轿、纸桥都是民众自己亲手糊的,行于乐队前方,若仙官出府,好不气派!单单随行的僧道就有四五百人之多,送葬的亲眷更是不必多说,如此几乎是全国出动,绵延十余里。
正是如这穗禾出任师婆时,万众皆朝拜,她独居尊位,高贵不可一世。
连雨不知夏逝,一晴才知秋深。
那些槐树的叶子是何时开始黄的,又是何时骤然落了一地,无人注意,司空见惯的事,都是寻常。
积雪草上总积着水,细碎的白色小花较之前更零散、焦灼,血草明目张胆地红下去,发了狠似的驱赶霸占了一整夏的绿,带着萧瑟在林间蔓延、传递,一直延伸到成衣局里。
花清洛近来一直都睡在成衣局里,花钿有喊她去自己家,被花清洛奚落一阵便没了下文。
待赵斯年也带着乘黄回家,花清洛再仔细对一遍账,便换件大红色的交领襦裙,过去李星禾家去。
因想到没有傍晚探病的道理,花清洛至郭外南桥时便止住不再前行。
芦苇中的雀鸟喈喈而鸣,喜鹊在林间只嘲哳两声,传至花清洛耳边时,竟如她内心一样冷漠。斜晖晃水波,水波含情过。
花清洛坐在桥墩上,痴痴望着李星禾家的屋檐。
高耸的三角屋山遮住半个太阳,鸟宿在上面若雕塑般。
林子隐约透出白墙,苍白洁净。
“若是嫁过来,走与不走就只能是自己说了算。”花清洛陡生出这样的念头,一时觉得好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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